李二狗的秘密

100 2021-03-27 15:24 烟火易谋生

初心不变新医改解民忧

偷空钻空,真小人多作怪。

2009年,“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新医改方案终于揭开了面纱,民心所向,一时大家纷纷叫好。

“院长,你说我们这医院都开业大半年了,可是平时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我这养家糊口的,你说这事怎么办哪?”

“不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山院长抿一口茶,躺在他那把钟爱的无腿椅子上,淡淡的看着远方,边上有一个小巧的茶几,一身白大褂的苏医生摆弄着手里的小茶具,山院长神秘莫测的说:我有一个小院,春暖花开等你来。

院子外面挂着两个招牌,左边为XX市综合医院,右边为欢迎下次再来。



李二狗的秘密

都道说医院无情,不管大病小病,只要你进去,保管腰包比脸干净。

李二狗不这么认为。

“山院长,你留步,下次啊住院我还来咱们这。”李二狗露出一口大黄牙,一边跟山院长道谢,一边猛吸一口烟,今天是他出院的好日子,李二狗高兴。他从烟缝里给门口的山院长摆摆手,转身猫着腰进了早停在那里的一辆黄色的破面包车。

路过村口超市,李二狗打了二斤自酿白酒,买了两个小菜。目送着破败的面包车绝尘而去。他晃悠悠的回到家,搬出那个乌漆嘛黑的躺椅,在边上摆上自己的小餐桌,抿一口酒,闭上眼自己成了山院长,躺的是风雅的无腿椅,边上放着小巧的茶几,有茶香飘来,阳光照在身上。

李二狗想着,就想起了他与山院长的不打不相识。那天李二狗路过山院长的院子,不自不觉的就想进去看看,一个中式庭院,摇曳着几棵竹子,院子里弥漫着湿润的清新味道。竹子的后边摆着一个茶几,一把躺椅。走近看,那躺椅还有玄关,把手的位置转一转,中间的小窗,风景画跟着变换。李二狗着了魔,只想把这个椅子拖回家。正当他吭哧吭哧拖的时候,山院长出现了,李二狗醒了。但山院长没有报警,也没惩罚他,反而给他一个很美的差事。山院长是个好人,李二狗想。



“嘿,听说了么,狗日的李二狗发财了,隔三差五来我这弄点小酒小菜,人出门现在还车接车送,真是不比以前了”。超市的李嫂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探头加入外面门口几个小媳妇的聊天。

“是啊,是啊,那狗日的现在走路都仰着头唱着小曲,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以前碰见我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现在眼珠子直勾勾的看人,恨不得把人给吃了”小寡妇李梅笑骂道。

“你说,就李二狗吧,他能干嘛,以前扶贫的对象是他,低保户是他,懒得除了家里不长草,地里的庄稼都不种,刚开始扶贫办给他扶贫送了头小猪,下次再来猪没了,一问才知道猪被他杀吃了,弄得扶贫人员哭笑不得。再一次来是三月以后,扶贫办的看着李二狗家里变得干干净净的,杂草也没了,扶贫办的人很开心,以为李二狗终于被他感化了,你猜李二狗说啥,他说政府早上的时候太阳在东边,我在院里西边晒太阳,等太阳位置变了,我就拖着躺椅找太阳晒,拖着拖着,草就没了。你说这样的李二狗怎么突然就有春天了呢”。王诗那个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小山村的村民,每个人都想知道李二狗的秘密。

可狗日的李二狗,嘴那个严啊。



眼瞅着该给孩子交学费了了,李梅小心翼翼的从柜子里找出她藏钱的小布包,一点点摊开,厚厚的一沓,可惜都是零钱,攒着吐沫数了数189块5。学费不够,更别说春天的新校服了。

屋内,李梅泪眼婆娑。

院外,淫雨霏霏。

“李嫂买一斤牛肉,打一斤白酒”

李梅眼望着李二狗家的方向,心里打定了主意。

进门,入院,李二狗在躺椅上手扶着把手摇摇晃晃。



小山村的街头,一辆黄色的破败面包车,两个人。

“记住什么都不用问,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这是李二狗临走时,跟她反复交待的话,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不能问,不明白归不明白,李二狗的话还是要听的。

李梅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边想象着孩子穿上漂亮新衣服的样子,想着想着,莫名的她就觉得饿了困了,悄然便入了梦。

梦里太阳暖暖的,她赖在床上,仿佛闻到花香……



车走的无声无息,至少对于李梅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她在床上里“找”到了自己,她第一时间掀开被子,还好衣服还在,李梅舒了口气。

“不是带我去挣钱么?我怎么好像在医院”,李梅从床上爬起身,迷迷糊糊的往外走。

“一对二,要不要,就问你要不要?不要走了哈!”

是李二狗的声音。

李梅看到隔壁房间的李二狗,他的身边多了一些病友,几人正在吃饭的餐桌打着牌。屋子里,不,病房,乌烟瘴气。

李梅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医院的病房里住满了人,只是没有人打针,没有人愁眉苦脸,医院也没有医院的味道?

来到院里,李梅看见山院长,像李二狗一样在椅子上摇摇晃晃,摇晃在新绿与粉红的剪影里。他俩唯一的区别是,一个抱着酒瓶子,一个拿着雕花的茶壶,一个椅子乌漆嘛黑,一个椅子满是漂亮的图案。李梅想。

李梅像是给李二狗倒酒一样给山院长满上茶。

李梅也像李二狗一样围着躺椅转啊转。

中午的时候,有人给李梅送来盒饭,比家里的好吃。

下午的时候苏医生来了,给她保健按摩。手法不错,按完以后,李梅顿觉舒服多了。

舒服了的李梅走出了病房,来到医院门口,边上有个超市,超市老板是个中年大汉,店不大,客人络绎不绝,李梅望着超市老板与几个人小声嘀咕着什么,那几个人点着头脸上带着笑,这小小的店的主人在李梅心里有着武侠小说高人的神秘。

新来的?那店主开口,李梅点点头。

店主随手扔来一包烟,给苏主任,他会照顾你。

李梅张了张嘴,她想问里面的门道,中年大汉却摆摆手,或许是李梅的俊俏,也或许是她那崇拜的眼神,中年大汉不想让她失望,所以送了她一个故事。

话说山院长是个有本事的大夫,慕名而来者众多。有一次山院长受邀去一个富商家里出诊,一眼就瞧上了这把椅子,给富商瞧完病,富商问山院长想要什么诊金,山院长什么都不要,只是看着那把躺椅笑而不语,富商明白了山院长的意思,但却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以山院长的名义开办XX市综合医院,然后做一些事,山院长答应了。

李梅把烟拿给苏主任,苏主任看着她,微笑着问,跟山院长有关系,李梅摇摇头,苏主任说放心吧没事。



就这样过了三天。每天吃喝睡玩,偶尔院子里偷懒的山院长还会把他的春茶拿出来与大家分享,李梅感觉自己跟城里人似的在度假。

三天之后,满脑子问号的李梅跟着李二狗走上了回家的路,山院长送行,临走塞给她一个信封,李梅打开一看是六百块钱。转过头看见李二狗一边和山院长打着招呼,一边指指李梅,山院长还点了点头。

期间李梅跟着李二狗又去挣了两次钱。她躺在白色的床上,看着白色的墙,做着与白有关的梦。

李梅还是和村里人一样,不明白李二狗的秘密,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有着怎样的意义。

她知道了李二狗和山院长相识的故事,知道或许这就是李二狗春天的开始。

但是没有病人的医院,和在医院住着的人,为什么都有了春天,李梅想不明白。



直到有一天,李梅在电视上看到山院长的医院被查封,他和苏医生被判刑,那传说中的富商被抓。她终于明白,山院长开医院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找很多李二狗,利用他们,套取医保圈钱。原来  这就是李二狗的秘密。

李二狗的“春天”没了,人们仿佛忘记了他,而他自己也把自己挪到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李二狗的躺椅更乌漆嘛黑了,有时候李二狗会想,山院长的那把躺椅去了哪里,又是谁躺在上面,转动着把手摇摇晃晃。

去掉妄想,还清净与以希望。

抛弃伪善,还甜蜜与以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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