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李克成:童年捉蝉二三事

100 2019-12-02 18:09 宣传员

 童年最快乐的事便是捉蝉了。

我的家在农村,那时的蝉特别多。太阳下山了,西边的天空被一片云霞映得通红,困倦的大地也似铺上一层红红的地毯。仰望高远的天空,那口倒扣下来的大锅给寂静的村庄涂上了一层淡淡的墨色,或是感到了黑夜对它们的呼唤,这时的蝉倾巢而出,不约而至,它们好似知道白天最容易暴露目标,但又无计可施。爬到洞口,探出头来,先是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没什么危险,便开始行动了。行色匆匆,可以说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速度一点也不慢,六条纤细的腿如飞驰而过的小型坦克。在我们的利爪下,它们乖乖地俘虏了。

一到夜晚,晚饭之后,我们几个小伙伴便相约拿着手电筒来到河堤上、树林里、村子里,举目远望,一束束亮光频频晃动着,拿手电筒一照,便能看到树上几只匆匆爬着的金蝉骤然停下来,匍匐着一动不动。用手轻轻一捏,它变成了你手中的俘虏。有的金蝉不爬大树,爬到低矮的树枝上,躲到电光照不到的地方,你得仔细观看。有的已爬到树顶,正在金蝉脱壳。游弋于河堤之上,穿梭在树林中间,你来我往,迂回曲折。一晚上足足转个十里八里,累得满头大汗,但能捉到几百只金蝉。最后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比一比谁逮得多,便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回家了。那金蝉在壶子里乱爬,

蝉一般是夜晚出来的。只有在雨天的时候,雨水冲塌了蝉穴顶上的那一层薄土,灌满了整个洞穴,那浑浊的雨水淹得它们喘不过气来,蝉再也不能稳坐钓鱼台了,等不得天黑,便从拇指大小的洞穴里爬出来。我也最爱在雨天捉蝉了。小脚丫儿“啪啪”在水中踩出响声来,撑着雨伞,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松软的地面,看到那儿有一个榆钱大小的洞口,便轻轻用手一扣,那洞口便有铜钱大小,拇指和无名指神进洞里,捏住它的细细的爪,那小东西有点负隅顽抗,一点也不配合,有时挥舞着有力的大螯向你耀武扬威,挠得你手肚儿痒痒的。洞穴较深,手指够不到,有时用随身携带的小铲子挖出来,有时就用一根细长的木棍伸到洞穴底部,那小东西便紧紧抓住棍子不放,我便小心把棍子从洞穴里拿出来。有时直接掬一捧水,把洞穴灌满,坐等那蝉儿从洞穴里爬出来。我们幼时的夏天,雨是最寻常的。一天一小场,三天一大场。捉蝉便是我们雨天最快乐的活动了。

那时候的孩子是最自由的,没有堆积如山的作业。没有各色各样的辅导培训,没有现在大人如此的溺爱娇惯。那时的我是最幸福的,看到被煎炸的黄灿灿的金蝉,塞嘴里几个,一会儿便口齿留香了。现在想来,把它们活活地用盐腌制死,再用高温的食用油炸熟,有点太残忍了。于是写了几句顺口溜,以此对那些曾经被我烹炸煎的蝉儿们致以深深地敬意和歉意。

雨水涟涟,

蝉穴被淹,

出得洞来,

难过五指关。

死的喂鸡下蛋,

活的卖给小贩。

生命不由自己,

任凭吃客嘴里留香,

把我当饭嚼烂。

我自生生不息,

仍待几年再现,

与你做玩伴。

我最喜欢的事便是夜深人静,用火攻的方式捉蝉了。那些热闹的蝉儿整整叫了一天,也累了,趴在树上歇息,正是它们放松警惕,毫无防备的时候。我们这些小伙伴便在一颗大树下,悄悄地放上一些麦秸、干草之类的易燃的东西,用火柴点着,等火势较大的时候,我们几个便分工好,只听一声令下,小树用手使劲儿摇晃,大树用脚猛踹,那些被惊扰的蝉儿六神无主,鸣叫着朝着发光的地方乱飞。一时间真有“飞蛾扑火”的气势,如“知了雨”密密麻麻地撞到地上,闷哼一声,似被撞晕一般,缓缓地爬着。有的直接掉进火堆里,悲叫几声便六脚朝天了。我们那时也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只是觉得好玩。有的没头没脸地慌不择路,掉到附近闪着亮光的水洼里,薄如轻纱的蝉翼在水中频频颤动着,打着旋儿,一会儿便没有了气息。我们把这些蝉聚在一起,平分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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