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原来我真的很美

100 2019-12-04 08:21 宣传员

 原创:墨上尘事

01

经常在文字里穿行的女人,听着别人的故事,写着自己的情怀,慢慢地,就开始有了入微的变化,眉宇间有了一丝神采。

世间的万千女子,每个人原本都是一种颜色,一株花木,都是凡尘里的唯一。

同样一条红色羊绒围巾,随意搭在脖子上,不同的女人便给了围巾不同的味道。

或是温暖,或是妩媚,或是高雅,或是平淡。

一抹色彩,万千风情,悦目,养心,怡情。

月儿原本也是一株平平淡淡的花木,只是灵魂里多了一些桂花的香气。

王尔德说,好看的皮囊有千万,而有趣的灵魂却少之又少。

而我的灵魂一直在路上,皮囊却一直寸步难行。

生在物质匮乏的七十年代农村,秉着“大穿新、二穿旧、三穿小破邋子”的优良传统和家风,代代相传,年年如是。

毫无疑问,哥哥穿小的旧衣旧裤就是我的新衣新裤。别无选择。母亲可以忽略不计衣服的颜色,样式也就罢了,居然也忽略了我的性别。

我对裤子前面的那道口子耿耿于怀,颇有微词。在母亲面前嘟嘟囔囔,撅着嘴巴,一百个不高兴。

于是,母亲用剪刀拆了那道口子,又用针线缝得密不透风,可我穿的时候还是浑身不自在。生怕被哪个同学发现这个秘密,上厕所的时候我都是最后一个进去,最后一个跑出来。

自尊和自卑一体两面地在我的灵魂深处纠缠着。

长我两岁的哥哥,仰仗农村里男尊女卑的优势,母亲的宠溺,父亲常年工作在外的缘故,还经常欺负我,指挥我挑水、拾柴、喂猪。就这样,我还是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他。

有一次,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把我的衣服全部脱下来还给我,就现在,快。

我一扭头,把他所有给我穿的旧衣服都扔到了地上,扔一件踩一件,用脚狠狠地踏、踏、踏,都拿去吧,给你。

母亲闻声从灶屋里跑出来,她看不懂我的眼泪,只看见地上的衣服,还有我黑黑的脚印,便大声呵责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懂事?

从小到大,懂事懂事,女孩子的字典里难道只有“懂事”两个字吗?什么时候我可以成为我自己?

我转身跑了出去,没有人追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她想找一个窝窝躲进去。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那个深爱她的父亲不在家,她茫茫然一脸凄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躲在芦苇丛里,享受着芦苇茸茸的暖意,结冰的心湖开始融化,此刻,我需要一张纸,一支笔。

我要回家。

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在暗黄的书桌上铺了一张白纸,我开始画一只嘟着红嘴唇的小鱼,蓝蓝的河,绿绿的草,白白的泡。

此刻,屋子里安静极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心爱的花木,折叠起她的芬芳,像橱柜里压了很久的一件裙子,我心痛地拍打着岁月留给它的折痕。

花落的声音,从久远的空巷传来。她的眼泪终于滑落在洁白的纸上。

其实,她一直很美,只是此刻她并不知道。

02

母亲的小姨,我的姨奶嫁在城里,住着商品房,吃着商品粮。

母亲经常去看她,提着家里养的老母鸡,自己家种的玉米磨成的粉。

回来的时候,母亲的背上就会多一个厚重的大口袋。

我们兄妹“呼啦”一下子扑上去,去抢母亲的口袋,又“呼啦”一下倒在地上,口袋里装满了姨奶家淘汰下来的旧衣服旧裤子,还有旧鞋子。

穿别人的旧衣服,总觉得每一丝纤维里都藏着人家的味道,不舒服。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有自己的颜色,自己的味道?

像暮春的三月,有碧草的青绿,像阳光的七月,有七彩的虹光,像金秋的十月,有层林尽染的枫叶,像皑皑的腊月,有苍茫的纯白。

这些美好的颜色取于岁月,又生于草木,随着四季的更迭盎然地在我心底缤纷着,闪耀着,主宰了一个小女孩的梦想。如此真实,又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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