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征:老井的故事

100 2019-12-05 02:18 宣传员

 周末回家,收拾老宅后院的杂物,有了意外发现:那眼迷失二十多年的老土井又重见天日了!总以为天长日久会被雨水泥土冲刷,填平,结果还完好如初,真是一个惊喜!

仔细清理干净四周的杂草乱木,用青砖砌固的井沿还依然如故,轻轻用手拂去尘土,被岁月磨明的青砖还光滑如旧。

于是,老井的故事就像放电影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年我十三四岁的样子,我家宅院后面有一个空闲地(因为祖上老人勤劳节俭攒钱置了多余的宅地,结果认定成份时被定为上中农),我们称作后院子,因为没有盖屋子,也就成了后园子。后园子足有六七分地,家人利用一早一晚的功夫把它垦为私田,种些大豆小豆蓖麻子向日葵黄瓜白菜之类的,贴补生活家用。在人民公社那阵子,是要偷着种的,不然被发现了会犯法的。园子里长有几棵老枣树遮阴,种上的豆菜苗长势也不好,赶上天旱年份就颗粒无收,白搭上种子。于是,全家决定在园子里挖眼土井。

为此,父亲请了亲戚和村里知己的叔叔大爷在院里开始挖土井。那是个春天,地刚刚化了冻,就开始动工。老祖宗就是聪明,在没有现代机械的情况下,就用一个提水的辘辘,一个木桶,几张席子草绳,几把铁锨,几个壮劳力就从地面一锨土一锨土的毫厘递深,一天功夫就挖个三四人深,五六米的样子,就挖到了滋滋冒水的水源(眼)。自下而上,从井的内壁上垒砌了砖,越往上垒,井口越小,成喇叭状。随垒砖,井口上涨,井外面随着填土,垒到与地平时,井口像七印锅口差不多大了。方便提水,也便于覆盖,更重要的是保障安全。

那时候的水资源真的丰富,水质也好。土井挖好后,我们家那副扁担就常常挂墙闲置了,再不用到一里以外村西甜水井去挑水了!节省了父亲的好多功夫,也从此避免了我丢人现眼的表现。那时候如我年龄大的孩子,替大人挑井水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有的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就承担起此任。自小就个头小,体质也不壮,整天上学念书的我,在挑水这活儿上确实甘拜下风。有几次,父亲做小买卖外出,家里水缸告急,做饭急需用水,母亲便鼓励我去挑水。家中长子的我也理应担起这一任务。于是,取下挂在墙上的扁担,挑起两只水桶,晃晃悠悠就去挑水了。从井里摆水桶的难处就不用提了,光说那挑水走路的样子就让人笑掉大牙。那两桶六成满的水,长长的扁担压在肩上,两头的水桶一会儿前面那个着地,一会儿后面那个着地,前仰后合,趔趔趄趄,真如蛇过道似的,路边前来挑水的叔叔大爷看了直笑,我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脸上发烧,丢人极了!拙劣表演着终于糊弄到家,发现两桶水剩了不到一桶,总算应了急,还得到母亲的夸奖。

说到后园子的这口土井,父亲还发生过一次大的事故,至今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大概是夏天抗旱浇灌院子里的瓜菜,水井上架起了摇辘辘,提水浇地。摇辘辘可是个技术活,掌控不好会很危险。辘辘轴体和摇把子固定一体,轴体上缠着油丝绳,绳子吊着半圆凹形水桶,提水时左手扶着轴体放松油丝绳,右手轻轻掌控摇把手,凭水桶的重力坠入井水中,然后摇摆绳子将水桶摆倒灌满水,之后双手用力摇动辘辘摇把手,将盛满水的桶提到地面。然后倒入水垄沟里,水顺势流入菜地。

这天早上我刚刚起床,到天井舀水洗脸,才洗了两把,突然从后院传来“哎哟”的声音。我急忙甩着湿漉漉的手跑到后院。只见父亲头上鲜血直流,覆过整个脸,两只手摁着头顶,表情痛苦。我边跑过去扶着父亲,边大声喊母亲和奶奶。母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简易的外伤包扎,于是扯了白布,用酒精碘酊清理了伤口,包扎后,接着去公社医院再去处理。幸亏治疗及时,幸亏母亲懂些医道,父亲的外伤尽管缝合了十五针,最后愈合得很快很好,除了没有留一点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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