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发|曾因酒醉

100 2019-12-09 23:33 宣传员

 ——闲话自己那些亦幻亦真的酒后轶事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寒冬腊月,朔风割面,令人无端忧心!若能邀得三五好友,欣然小聚,一边尽兴地大快朵颐,一边肆意地围炉闲侃,岂非人生美事?敢问何物助兴?自当首选杜康!然而我以为美中不足的是,在我这样的酒场“红颜”身上,极容易发生醉酒之后胡思乱想这等难堪之事!

提到酒就容易关联起烟,那我就不妨对此二者略作辨别:这年头不吸烟的男人是越来越多了,但不喝酒的男士依然罕见!尽管人人知道喝酒伤肝吸烟坏肺,但二者依然不能相提并论,何故?说出来或许很简单:男人似乎天生属于好斗逞能性的高级动物,在早已不兴武斗的年代里自然而然地“喜好”文斗——比权力之高低、比财富之多少,比“夫人”之妍媸,也比酒量之大小!所以酒场一如政场商场情场,常常是男人们明处博弈暗里较量的战斗场合。所以,成年后的男人如果不吸烟,还可被视为品性良好孺子可教,要是不喝酒那就往往被人斥责为“不够爷们”;若是步入桑榆晚景,男人们终于忍痛戒烟,或可被誉为迷途知返今是昨非亡羊补牢犹未晚,可要是突然戒酒,则大有可能要被耻笑为大德未终晚节不保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可是不幸的是,这世上从来就不缺什么“另类”之人。在饮酒这一块,鄙人勉强算是一个——常常是被强迫着被激将着被挑衅着去喝酒。其结果基本上是:半杯下肚,立马面如桃花灿烂;二两落怀,定要举手缴械投降;要是还有三杯四杯,那是五内焚烧生无可恋。此中唯一可称道的者,便是始终未曾出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撒泼耍赖当街呕吐之类的丑态,而是不经意间转换成了——已然酒醉,不禁情多!

曾因酒醉,穿越时空驰骋武魂。在空间上的西域或是大漠,在时间上的汉朝或唐代,敢效前贤从戎之志,继承先辈尚武之魂,金戈铁马,睥睨疆场,气吞万里,虎视鹰扬。遥想当年,霍嫖姚的闪击匈奴“封狼居胥”,陈汤斩杀单于“虽远必诛”,李卫公智破突厥“雪夜荡寇”,徐达北伐蒙元“复我衣冠”,这些荣耀时刻,我都想趁着酒醉,来他个逐一身临其境。只是我又不由得联想到,我泱泱华夏民族,悠悠上下五千年,一路走来几多坎坷辛酸,既有兄弟内兄睨于门墙,亦复四夷侵扰屡相凭陵,遂使我不由得情愿身逢乱世——或三国或五代,或南渡或北伐,邀约若干仁人志士,可招万千热血儿郎,或能风云际会,得如鸿鹄高翔;然后负羽从军,吊民伐罪,闻鸣镝而横刀,对穹庐以跃马,终于使九州承平,四海晏如,不亦快哉?

曾因酒醉,追忆前世自命文人。我那潜藏的将军梦在青天破晓之后,总是遽然化作一枕黄粱,每每惹得徒然笑自己太颠狂。于是此后,我在梦中悄然改变了模样,幻化而成迁客骚人:或如屈原行吟江畔,或若陶潜种豆南山,或似太白悲歌夜郎,或类仲淹咏怀岳阳……我在平日里惯读了他们的锦绣文章,也熟稔了他们命途多舛,遂心生妄念:他们的伟大我何止是望尘莫及,他们的不幸我却愿能代为分担!而这样的白日梦,正好是我酒醉后的流连场!于是乎,汨罗之畔,我苦苦挽留,又申以大义,阻止屈子那写入了国家祭祀的“千古一跳”;南山之麓,我荷锄而待,陪着五柳先生一道“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三峡途中,我载酒随行,与谪仙人在一叶扁舟里诗文相和杯盘狼藉,坦然面对惊涛骇浪;公衙斗室,我研磨侍立,看范文正挥毫作赋,“四面湖山归眼底,万家忧乐到心头”,虽遭逢新政失败但丹心赤忱不改。然而我又如何能复制别人的经历?所以我最终想到的是,人生多跌宕,诗书足以消块垒;世路虽崎岖,风雨亦能化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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