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朝晖||春临五华山-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

 ——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

●涂朝晖（四川）

小时候，我总喜欢在天气晴朗的日子，站在高处极目远眺。看远处黛青色的五华山巍然耸立，绿树掩映下的房舍若隐若现，对神秘的五华山充满了无限遐想。

终于，在一九八四年春天，在老师的带领下去春游，与同学一起从丰禾镇出发，走了二三十里崎岖的山路走进了五华山。那时对于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一眼望不到边。到处都是山丘，庄稼地被很多大小不等的石头阻断，零星地分散在陡峭的山坡里。农民种庄稼就只得要沿着陡坡一挑一挑地，把粪挑上山丘。很多低矮、破旧的土墙房分散在路边，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由于路程太远，山路又难走，有个女生在回校途中竟被走哭了，回到学校，我也发现我的脚被鞋子打了好几个血泡。从此，对五华山我心存敬畏没有好感。

不久后的一个周末回家，刚好遇到幺姨?去我家商量她的婚事。原来有媒人给幺姨?说了一门亲，男方家住五华山，遭到外婆极力反对。那时大家都知道五华山深处大山，干农活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而且都要走很远的山路。据说去有些远的地方干活，走一面都要花一个多小时。那么多的庄稼，栽种、淋粪、收割都得一挑一挑地挑出去或者是一挑一挑地挑回家，那还不挑死几个人？为了节省时间，人们总是一大早出去劳动，中午就在山坡上吃干粮或者是早上带出去的冷饭，吃完后继续干活。即使丰收了，人们还得又一挑一挑地，把粮食挑到几十里路远的场镇去卖，再买回日常用品。那时在人们心中五华山就是穷、落后的代名词，是一个屙屎不生蛆的地方。人们总是这样诅咒犯错的女孩：“把你嫁到五华山，穷死你！累死你！”

外婆家住在距离丰禾场很近的民主村，地势平坦交通便利，土少田多，也就是粮食多，相对活路少，凭啥子要下嫁到大山上？所以外婆的强烈反对也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后来男方知道外婆家没有儿子，愿意倒插门，并且马上去学开拖拉机，今后再买一辆拖拉机自己经营运输业务。考虑到很多人都不愿意倒插门，外婆和母亲最后支持了这门婚事。

不久我去外婆家，也亲眼看见那个后来成为我幺姨爹的人，在生产队的大地坝上，在很多人羡慕的围观下，神气地开着突突突叫、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在地坝上打圈圈练习。我也暗自高兴，今后赶场就可以搭便车了。没多久幺姨爹就学会了开拖拉机，只是在结婚后的很多年，也没有见到他买的拖拉机的影子。用类似的方法，幺姨爹四弟兄还有村里很多男青年，都通过倒插门远走高飞，逃离了令人谈虎色变的五华山。

一九九一年，也就是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由一个熟人带路，我步行了近三十里，再一次踏上了从丰禾去五华山的路。不过六年前崎岖的小路被拓宽变成了机耕道，路面被铺了一层小石子，还有货车碾压过的痕迹。我想去在五华山村小工作的同学那里去借几本自考书，也顺便看望一下他。和人们传说的完全一样，在山上工作的老师都迫不得已自己种菜吃，自己去山上砍的柴作燃料，也有家庭经济好一点的很“洋气”的老师，用煤油炉子煮饭。小学生一般都是早上吃饭后去上学，下午放学后再回家吃午饭。中学生的午饭都是自己带米去学校蒸，用家里带的咸菜下饭。

吃罢午饭，同学一再坚持要用他的新自行车送我下山。这辆新自行车是同学刚刚买的，花了他半年的积蓄。虽然捡了一点不走路的便宜，可是坐在在坑坑洼洼的机耕道上行驶的自行车上并不好受，有好几次都差点把我从自行车上抖下公路去。下坡也还比较省力，稍微有点上坡，同学就骑不动了，我只得下车爬小路走捷径，同学则沿着弯弯曲曲陡峭的机耕道，艰难地推着自行车使劲往上爬。我一边走一边等，走了很久，当同学喘着粗气到达山顶，我们往下一看，费了那么大劲走的路，刚才我下车的地方居然就在我们脚下。这次虽然是坐的自行车，却仍然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丰禾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