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雪花飘

100 2019-12-10 13:49 宣传员

 作者:胡彦琛

乡村一进入腊月便渐渐有年味了,若是遇到下雪,那真是丰年里吉庆有余。腊月的雪花要远比冬月的雪花喜庆,那片片飘舞的雪花裹挟着浓浓的年味。

打小便期盼腊月的雪花,因为雪花飘飘时总有开心的事发生。其时,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所以,只有生产队才能养猪,杀年猪。农户纵然是养了猪,也不能随意杀年猪,须卖给供销社,换来多多少少的一沓钞票,所以,养猪和杀年猪没有必然的联系。

到了腊月,生产队开始杀年猪,这场面很吸引人:小伙子们从猪圈赶出肥猪,立马紧紧扯住猪耳朵,抓住猪腿,一声吆喝,活生生把肥猪抬起来死死按在案子上,屠夫一刀捅进去,猪奔命似地吼叫,身子一耸一耸的,渐渐没了声音,案子下的盆里接了满满一盆猪血。也有不给力的时候:屠夫把刀捅进去,猪痛得要命,一咕噜奔下案子发疯似地乱跑,屠夫气地大骂:“几个霉怂!连一头猪都按不住!”

那猪发疯似地跑了一阵子终于栽倒了,四五个小伙子使出吃奶的劲才把猪塞进木筲里。社员们哈哈大笑,有的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接下来,屠夫汤猪,拔毛,上架,吹气,开膛,去内脏,翻肠,卸块。一个好把式一天也就杀一两头年猪,队里杀年猪得要两三天时间,卸块的猪肉多少不等分给每家每户当年货。

也就在这几天,生产队架起锅灶,开始煮、煎、炒猪的内脏和小件,然后把这些半熟品平均分给每家每户。队里几十户人家,每家都拿来盆或碗,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然后由把式们分发半熟品。往往在这时候会飘起雪花来,那雪花还未落地就被热气融化了。我们的眼睛锥子一样瞅着自家的盆或碗,不知不觉咽着唾沫……等到捧着盆回家时才发觉头上、身上落了一层雪。

腊月里飘飘洒洒的雪花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那是小年后的一天,我们全家人准备扫社,锅碗瓢盆、坛坛罐罐须搬到院子里。父亲对我说:“你去买面酱,晌午要炸鱼。”我拿着父亲给的钱就去村里商店,到那儿一看,置办年货的人真不少。问了售货员,说是面酱卖完了。

随同的小强说去邻村买,就这样,我俩边走边玩。到了邻村,终于买到了面酱。回来的路上我用食指沾点儿面酱,往嘴里一抹,感觉咸咸的,有一丝香味。见小强馋了,也给他往嘴里抹点儿,“嗯,香!”小强笑了。我们走到半路时开始下雪了,雪越下越大,飘飘洒洒。我俩跑一阵,走一阵,一心想早点赶回家。

回家后,扫社已经结束了,锅碗瓢盆、坛坛罐罐也都搬进屋里去了。父亲见我回家了,这才放了心。他接过面酱,拿勺子盛了少许放入碗里,倒入少量开水搅匀,再倒入盆里将鱼块拌匀(盆里是事先腌好的鱼块)。父亲等锅烧热了,倒入适量菜籽油,见可以下锅了,便往锅里下鱼块,文火煎。不多时,油锅里的鱼块金黄亮色,父亲用漏勺捞起鱼块轻轻盛在盆子里。

“你尝尝。”父亲拿筷子夹了一块给我。

“香!好吃!”我尝了一小口,外酥里嫩,难得的美味。

父亲接着煎下一锅了。锅里“滋滋滋”响着,他不慌不忙煎着,我估计那诱人的香味早已飘到四合院里了。

父亲煎完了,他拿过几个小碗,往每个碗里盛一些鱼块,对我说:“去,给邻居们端去,让他们也尝尝。”

见我舍不得,母亲笑了:“我们常常能吃到鱼。让邻居们也尝尝,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嘛。走,我跟你去。”母亲带上我把刚刚煎好的鱼给四合院的邻居们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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