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乌扑之殇

100 2020-11-17 00:50 宣传员

 狗乌扑之殇

文/徐虹升

六〇后,地道绍兴人,七十年代的建筑工人,八十年代从业外贸,九十年代留洋工读,〇〇年代下河拼搏,从山会街巷的石板路上款款走来,,

     闲得无聊,独自下乡来看稻,看到眼前的景象,懵了!

    郊外,该是连片金黄色的晚稻田却成了喧闹的工地,挖掘机、摊铺机、压路机、渣土车火力全开,你来我往一片繁忙。稻田中间被生生地开出一条水泥路,但见路那边高楼鳞次渐起,,,

    所谓见异思迁,竟忘了目的来看稻,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工地,许是少时做过几年建筑工人心里还留着好奇,也曾有过对着“九三先生”大吼一声“砖头递来!“、”砂灰拿来!”的雄迈豪气,然而经过市场经济随波逐流,早已楞角磨平,意气无存。于是乎小心翼翼走在七高八低的工地上,生怕不小心脚底踏上满地的朝天钉子,刺破解放球鞋鞋底扎入脚心,记忆中那是揪心的痛!

    眼睛只顾四周,又是随行小王的一声大吼:当心脚下!以为又遇上朝天钉子了?慌忙止步定睛一看:哇塞,原是一条短壮的蛇横卧在脚前!经验告诉我,这是条毒蛇,烙铁头,短尾巴,暗灰色斑纹,绍兴人俗称“狗乌扑(狗屎蝮)”是也,再看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揣测已经死了,看样子是逃难途中遭压死的!

    可怜的蛇还来不及这个冬眠。

    触景生情,看到蛇不由想起那时候生活清贫生态原始的七、八十年代的往事来,,,

    红光路33号裘家台门阳盛阴衰,回廊四周紧挨着十来户人家,有七、八个十几岁的小贵宁。那年代爹娘终日忙生计,“放生马”们有很大的自我行动空间。半下昼,台门口的大头脑、毛家老三“鸭尾巴”放学回家书本一丢直奔饭篮,伸手抓团冷饭头塞进嘴里,鼓着嘴跄进来找阿强小明,看来又要出新的课头了。

    也是,大家自晚春开钓麦头虾,进入仲夏虾汛已过,鸭尾巴挖根揪柳不知从哪听来去乡下田畈里夹黄鳝捉泥鳅。大伙一听乐了,立马付诸行动,分头设法弄来毛竹片,用断钢锯条锯出狼牙状的齿,竹片中间用煤球炉上煨红的铁丝钻个孔,穿入一根钉子当转轴,三片夹住做成黄鳝夹。接着用平时积攒下来的零钱到萧山街杂货铺花2角1分买来一只竹编克篓。又因为是夜间行动,必须解决关键的照明问题。那时候买不起电筒,不知又听谁的主意跑去一趟五云门外的绍钢厂,到“小丫子”爹所在的车间,趁大人不备偷偷拣点金属切割用的电石碎块,分别藏于裤袋里带出来。。。

   电石灯很神奇,找只拳头大的小铁罐,里面装入灰褐色的电石小块,倒点水后盖上铁罐盖子,电石遇水后不断冒出气泡,从戳有小孔的罐盖上冒出臭盐艿气味的乙炔气体,火柴一划,便燃起熊熊火焰,很亮,且很经着。

    万事俱备,终于熬到暑假一个闷热的黄昏,大家三两一组,人手一把黄鳝夹,腰系竹克篓,每组一只电石灯,夜幕降临前兴高采烈穿过大校场步行到偏门外祸散桥(现名河山桥)、乌主塘(又名金鸡塘)一带付诸行动了。

    贫下中农夏收夏种才结束,种下的晚稻秧不过十来厘米高,酷热的白天蛰伏在洞里的黄鳝泥鳅终于挨到黄昏正钻出洞外纳凉,伏在浅浅的水中享受美好时光,却很不幸暴露在几双贪婪犀利的目光下。大伙走在田塍上,借着电石灯发出的光芒,雷达般地前后左右扫射搜索,发现猎物,你提灯,我握夹,手落夹起,转身放入缚在腰间的竹克篓里。当然遇上小手腕粗的大黄鳝,无论你双手并用也不顶用,大黄鳝力大无比几个翻腾扭动,硬是从狼牙齿间滑出,落入田里一阵乱蹦,激起一片浑浊泥水便再也找不到踪影,那个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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