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牵挂（短篇小说）

 你是谁的牵挂（短篇小说）

王培静

医院的病房里，主治医生对躺在那儿的他说：大伯，本不应该再追问您的，可您这病情……您真没有别的亲人可联系了吗？

鲁一贤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思考了片刻说：真没有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做主，要手术，我自己签字，要没救了，就不用治了，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

医生、护士出去后，鲁一贤心里想，老伴二十年到那边打前站去了。女儿出国后，开始还和家里联系，后来就断了音信，十多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弄不好出意外，都不在了，要不然咋连个电话也没有。

老伴得癌症走的那年，他刚退休不久。后来单位的老同事和邻居多次提到，要给他牵线介绍个伴。他都一一回绝了，他说：我现在挺好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无牵无挂。

他是副局退休的，房子不小，退休工资也不低，人也才六十刚出头，按说条件不错，不愁找个女士安享晚年。可他就是不找，大家都不太理解他心里怎么想的。

老家的侄孙女来了，在城里打工，说要住到家里来，弟弟电话里说：灵芝住你那儿去，我们也放心，再说：嫂子不在了，大侄女不在你身边，让灵芝给你洗洗涮涮的，有空帮您做做饭，将来让她给你养老送终都行，谁让您是她爷爷。

他当时听了弟弟的话，觉得也对，心里很高兴。

灵芝来之前，他给拾掇好了房间，打扫了家里的卫生，到超市采购了吃的。

侄孙女进家住后，刚开始他挺开心的，家里总算有个能说说话的人了。但时间一长，他感觉出了不对来。灵芝早晨上班走的早，不在家吃饭可以理解。晚上他做好了饭，等她回来一起吃。可等到八九点饭都凉了她也不回来，没办法只能热一下自己吃。见面后问她，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和同伴一起出去逛街了，或说和同事一起出去聚会了。后来她回家来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少，晚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他不放心灵芝，晚上一个女孩子在外边多不安全。鲁一贤晚上躺下也睡不着，每天都是等听到灵芝进家了才放心入睡。

这天灵芝下班回来的早，鲁一贤笑着说：灵芝，你上班早走晚回的，咱爷俩很少能碰上面，你过来坐下，爷爷想和你说说话。

爷爷，有话您说吧。

鲁一贤严肃地说：你也没说换工作呀，才开始进家来住时，晚上都是回家来吃饭。后来慢慢就不回来吃了，一个女孩子，晚上你都在外边干啥？

不是和您说过吗，有时和姐妹们去逛街，有时和同事一起聚聚会，瞎玩。灵芝满不在乎地说。

你爷爷说让你住家里来，咱爷俩好有个互相照应，你老是这么晚回家，我也不放心哪！

爷爷，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您老就放心吧。爷爷，没别的事了吧，我得出去一下，约了个朋友今晚见面。

他气呼呼地给弟弟打电话：你这孙女我可管不了啦，几乎天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也不知道在外边干什么，出了事，你可别赖我。

电话那头的弟弟停了一会，笑着说：哥，你退休拿那么多钱，都攒着干啥。你天天粥、咸菜、馒头，馒头、咸菜、粥，能不能吃点别的，现在农村也不吃你这老三样了。

吃这些还不够好！我们小时候能天天吃的上馒头吗？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鲁一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