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丝感动在心头

100 2019-12-02 10:53 田步祥
喧嚣的城市呆的久了,总觉得人与人之间隔着一道沟,尤其是那道门,深深的隔着彼此的心,即就是对门住着,也不相往来,更别谈深交。于是常常感叹心累,感叹没有一扇窗,没有一道门是为自己开的。但,最近总是莫名的想起那个黄尘漫漫的小城,那漆黑的夜中瀛弱的灯火,以及那个蓬头却荡满笑容的古铜色*的脸。 
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想换换环境,尤其是今年以来,工作一直是不紧不松的进行着,早已习惯了忙忙碌碌的生活,一下子松懈下来,心常常空落落的。正在这时,原来的同事跳槽后打来电话,邀请我来他工作的地方看看,也许会让我重拾原来的工作激*情。 
那是个夏末吧。从我所工作的地方到他所工作的地方,每天只有一趟班车和火车,可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只有选择坐汽车。为了赶时间,下午还没下班,我就匆匆坐上了去延安的汽车,希望在延安能赶上最后一趟去榆林的汽车第二天再赶路。可因为路上堵车,我还是晚点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延安的大桥上,心里五味俱全。好心的路人提示我说:就站在这儿等吧,从西安发的晚班车,你应该能等到。 
在心急如焚的等待中,我终于在即将八点的时候,等到一列去东胜的长途客车,看见路过榆林,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拦住就上了车。坐上车后才知道,原来东胜属于内蒙,而这辆客车经过神木的店塔。早听朋友说店塔离他们那儿不远,于是决定从那儿下车。
一路昏昏欲睡,正在半醒半梦之中,猛听的跑车的那位师傅推着我说:快起来快起来,店塔到了。我忪的睡眼,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再看看表,零晨三点多,心中一阵发紧。 
 糊里糊涂走下车,不知前路在何方。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吵嘈声,寻声看去,前边露出丝丝亮光,也许那是个小店吧,过去看看在说。迈开沉重的脚步,寻找那忽明忽灭的灯火。向前走了走,逐渐看清在不远处,旁边围聚着三四个人在边喝什么边高声谈笑着,紧缩的心逐渐松了下来。等走近了,才看清路旁停着一辆大货车,那几个人似乎是跑车的,带着浓浓的山西口音,边吃泡面边说笑着。他们的旁边,坐着一位消瘦的中年妇女,不知是因风沙太大蓬头污面还是因为熬夜太久满脸青乎乎的,她也端着一碗泡面,乐呵呵的吃着。我无声的站在他们跟前,看着他们。 
“姑娘,去哪儿了?”那位大嫂亲切的问道。母亲时常叮嘱我,在外不要轻易和人说话,尤其是素不相识的人。我没吭声。 
“坐下喝口水吧,别怕,这儿的灯火彻夜通明。”从那三四个人中传来一句女人的声音。我静眼一看,原来,那四位山西人中坐着一位年纪约摸和我同龄的小媳妇,穿着一件男式灰上衣,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孩。看见孩子,唤起我母性*的柔情,我悬着的心渐渐平复了,坐在大嫂旁的小凳子上,才感觉陕北夏末的凌晨冷飕飕的,不由抱紧了光着的双臂。“女人家出门不容易,要是冷的话,进屋坐坐,里边暖和些”,那位大嫂说。“没事。”我轻轻的说。“听你口音,不是陕北的吧。你啊,三伏出门腊月衣,瞧你就穿着那个小汗夹,能不冷吗?”大嫂笑着说。嘴里说不冷不冷,却不由的走进了大嫂身后的小屋。 
这是一个特别简陋的小屋,矮矮的,临时搭建在路边,屋里杂乱不堪。我坐在屋中的小桌旁,借着幽暗的灯光,才发现屋里还支着一张单人床,床边挂着一道布帘,从床头未拉严的缝隙中,我看见床着躺着一位比大嫂稍大的男人,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睡得正香,发出呼呼的酣声。屋里堆放着几箱方便面,还有些蔬菜,以及一个简易的锅台,放着一只刚刚不知炒过什么的炒瓢。我心里纳闷,这是一个小吃店吗?路过的行人看着这一切能咽下吗?正想着,大嫂不知何时走到我身旁,指指桌上的电话说:“是不是要等人?如果没带电话,这儿有,给打个电话吧,免得别人挂念,你也不安。”说罢端给我一杯开水。“好吧。”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朋友的电话,他正在睡梦中,听见我的声音有点不相信的说让我在那儿等着,他立马开车过来接我。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我喝着水抬头打量眼前这位大嫂。 
这是一位典型的陕北婆姨,消瘦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深邃的红通通的大眼睛,稍一笑,刀刻的皱纹便布满了脸颊,或许在四十的边缘吧。看我静静的打量她,大嫂笑了,说,长期风吹日晒,老得不成样了吧。我笑笑没吭声。 
“老板娘,结帐走了。”外面那四位山西客高声叫道。“来了。”不一会儿,门外的吵嘈声消失了,汽车的马达声也渐渐的远了。 
“做点小买卖,既要养家糊口,也能在这荒野中给路人照个亮。”大嫂边进门边说。 
洗完锅台的炒瓢,大嫂坐在我了对面,陪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拉着家常。好多时候,由于语言不通,我只有笑着打哈哈,其实,我并没听懂她究竟在说什么。 
不多久,朋友来了,我背起包离开这个小店。大嫂将我送出门,大声叮咛着什么,可我没有听清。车远去了,透过车窗,我依然看见路灯下大嫂那渐渐变小的身影。久违的泪水终于模糊了我的眼睛。 
第二天回去时,当车路过店塔时,我从车窗努力伸出头,找寻那盏心中的灯火,可车眨眼即逝,我只看见路旁的空地上有个低矮的小屋正冒着袅袅炊烟,却再也没看见那张饱经风霜的笑脸。 
时间转眼即逝,秋天已不知不觉的来临时。无论是秋雨绵绵的日子,还是秋高气爽的清晨,我总会想出那张脸,想起心中的那盏灯火。念的久了,便会莫名其妙的滴下泪来。就那朴素的一句:女人家出门不易,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人生的旅途中要经过无数的小站,而立之年的我,却总是想起那个无名的小屋,还有那位素昧相识的大嫂。我知道,今生或许再也无缘见着她,我只有在心中默默的为她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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