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春天行动宣传稿

[导读] 改革WTO——这是特朗普最近抛出的又一引人注目的口号。美国精英阶层已有这样一种看法：让中国加入WTO是一个“历史性的错误”。美国人的观点固然有片面性，但这却有助于读懂特朗普当前经济政策和对华动作背后的核心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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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的愿景

2000年春天，美国国会即将对中国入世法案进行辩论和投票。时任总统比尔·克林顿为了能够说服国会议员通过法案，他特意对自己在国会上的讲话稿作了精心准备。克林顿一直认为，如果允许中国加入WTO，中国将不仅仅是简单地同意进口更多的美国产品，还相当于同意“进口”西方国家最宝贵的价值观——经济自由。

克林顿国会讲话的大意是，如果允许中国加入WTO，将可以把古老的北京与西方经济联系起来，“当每个人不仅有了做梦的权利，还有了实现梦想的权利，他们将会要求更大的一声呐喊。”克林顿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演说辞，在华盛顿的精英阶层中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中国入世法案获得了美国国会通过。

但是有一个人，对克林顿的愿景深表怀疑，他就是被当作贸易保护主义者而被炒过鱿鱼的贸易律师——萝卜特·莱特希泽。此人几年前就在《纽约时报》专栏中撰文向美国发出警告，如果同意中国加入WTO，那么重商主义中国必将变成一个“统治性”的贸易国，到时候“美国将没有什么制造业岗位还会是安全的”。这位名叫莱特希泽的人，就是现任美国贸易代表，特朗普政府的全球贸易首席谈判专家。

克林顿还把允许中国加入WTO与威尔逊总统的民主幻想联系起来。威尔逊梦想要建立“一个充满自由市场、自由选举和自由的人们共同协作的世界”。克林顿说，通过让中国加入WTO，中国将会“更像美国”。

美国人的账本

在美国人看来，中国政府将加入WTO看作走向现代化之路。他们对当时一位中国官员的形象描述记忆深刻：WTO成员国资格就像一台铁槌粉碎机，把计划经济老旧大厦的一切残余全部砸碎掉。里根时代的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亨利·罗文在1999年预测，2015年中国的人均GDP将达到7000美元，结果中国提前两年就实现了这一指标。美国人认为，这离不开WTO的功劳。

2000年时，特朗普并没有参与那场关于是否允许中国入世的辩论，那时候他对竞选总统并没有抱着太认真的态度。但是特朗普当时曾说，要把中国当成美国最大的长期性挑战，还说他恨不得任命自己为美国贸易代表，在中国入世谈判中为美国争得一个更佳方案。

根据美国人的账本，中国入世后，中国投资在短短十年间就从2001年的470亿美元增加到2011年的1240亿美元，中国向美国的出口额急速上升。在美国人看来，中国产品几乎成为了世界制造业的“洪水”，四处泛滥。关于美国制造业岗位的问题，美国人引用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家大卫·奥拓的一项研究，声称来自中国的竞争使美国从1999年到2011年损失了大约2400万就业岗位，对劳动密集型的企业造成重创。

这一结果也让克林顿的一位高级对华谈判专家萝卜特·卡西迪感到茶饭不思，他一直认为他们与中国的谈判仅仅帮助了中国的大企业，而不是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低端产业。卡西迪在73岁时说，当你退休了，你会想一想你这一生多么有成就，可是在我的工作生涯中，我到底创造了什么好处？我感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失望。

单方面的指责

美国人觉得，中国依靠国有企业快速成为了半导体、电动汽车、机器人以及其他高科技产业的全球领导者，中国政府还不断对国企给予补贴或银行贷款。美国公司觉得这不公平，于是不断提出抗议。

美国人还片面指责中国从来“不完全遵守”入世承诺，比如不允许外国银行经营人民币业务。美国商会还拿技术转移来说事，声称中国承诺不强迫外国公司向中国转移技术，但是直到今天，五分之一的外国公司——有许多还是航天和化工领域的公司——都表示他们为了与中国做生意，被迫向中国转移技术。但就在本月WTO的一次会议上，中国一位商务官员明确否认中国以不正当手段获取他国技术，指出中国公司对于技术转移的相关安排，“完全是基于自愿商业交易的合同化行为”。

美国人还站在一己之立场，胡乱指责中国在WTO框架内仗着某些优势“恃才傲物”。比如，按照美国人的说法，中国阻止了高科技产业所需的稀有原材料的出口，这对外国公司是极大的“伤害”。当WTO裁定中国的一系列限制措施违规时，中国就取消了这些出口障碍，但是转而又对另外一些原材料设置新的出口障碍。美国经济学家甚至做出如下论调：“问题的核心并非中国是否践行WTO规定的各项义务，而是中国是否践行WTO的商业精神”——显然，这是乱扣帽子、毫无根据的。

当然，一些头脑清醒的美国人则阐述了更加客观的观点。曾担任克林顿时期美国贸易代表的夏琳娜·巴舍夫斯基表示，小布什总统驳回了所有美国公司提出的进口激增案件，奥巴马时期也只是接受了一起。这说明，所谓“进口激增”只是美国公司的单方面说辞。一名小布什时期的高级官员也表示，进口的增加，也并不意味着中国的行为有什么不恰当。奥巴马政府的官员也做出了类似的观点。

多方面的事实

如今，美国精英阶层不少人这样认为，就算美国国会的当初拒绝中国加入WTO，对美国来说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中国拥有大量的低收入、勤勉的劳动力供应，中国一样会作为一个人力资源出口大国而持续崛起。事实上，在中国入世的前15年，美国从中国的进口额要比中国入世后的15年的进口额大得多。就算当初美国拒中国于WTO之外，美国今天也会面临低价进口，只不过是美国受到的这些所谓损失迟来几年而已。

美国许多民众自己也承认，中国加入WTO，让中国融入世界经济，是一个真正的“多边收获”。根据世界银行数据，1999年以来，大约4亿中国人已经脱离了每日生活开支低于1.9美元的极度贫困线。而且，在2008至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期间，中国还能够继续维持消费水平以支撑全球需求，缓解金融危机的冲击，为世界各国做出了贡献。中国承建的一些项目，涉及铁矿、煤炭、石油、高铁等项目，也带动了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经济繁荣。

美国人自己也发现，当今美国技术公司主要是依靠中国市场来赚取利润、支撑研发成本的。比如，2017年，苹果公司电脑设备销售额就有20%是由中国市场所贡献，而在2011年只有12%。与中国低价出口相联系的美国低通胀，以及中国政府购买美国政府国债，都直接或间接地帮助维持了美国的低利率，使得美国民众能够以更低廉的价格购买到服装、电子产品甚至是房子和汽车，这是美国民众切身体会到的。

在美国人看来，中国改革开放至2000年，中国的经济改革经历了一轮“过山车”。中国入世时保证，国有企业将严格依据商业规则来运营。事实的确如此，皮特森国际经济研究院的中国事务专家尼古拉斯·拉蒂估计，中国国有企业目前占中国经济总产值的20%，比2001年下降了一倍。

特朗普的转向

但是，特朗普政府目前所秉持的核心观点，仍然是中国成了WTO框架下的“最大赢家”，美国作为WTO的创立者、主导者，却受到了几万点伤害。克林顿时期的美国贸易代表夏琳娜·巴舍夫斯基则表示，仍然信任与中国的多边贸易方式，并打算再次复兴TPP，但是特朗普在他上任的第一天就宣布退出了。巴舍夫斯基认为，TPP成员可以与中国广泛深入协商新的贸易规则、削减关税、支持国企、进口激增、补贴和其他相关议题，并称美国可以很快付诸行动，除非“美国决定不再想接近中国市场这块巨大的蛋糕”。

莱特希泽还持有一个观点——估计特朗普也是这么想的，即美国应该独自发展，并且要用高关税来威慑中国，要在很大程度上使WTO脱离目前的混乱，因为目前的WTO已然成了美国对华贸易所遭受痛苦的仲裁员了。他甚至说，那种认为美中两国之间的贸易问题可以简单通过向WTO提交一个一个的仲裁案件来解决的想法，说好听点是幼稚，说严重点，那就是在误导美国政策制定者漠视中国挑战的严重性。

总而言之，在美国政府看来，尤其是在特朗普看来，允许中国在2001年加入WTO，这是一个“历史性的错误”。特朗普政府现在已绕开WTO规则，直接通过对5000亿美元进口商品加征关税来威胁中国。这一针对中国的行动，实际上是特朗普更大动作的一部分，即他正努力颠覆美国长期以来的贸易政策以及美国主导建立的一系列国际框架和协议，转而寻求构建一套新的全球贸易规则和体系，这或许就是特朗普声称“改革WTO”的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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